3月15日，北京市正式停止集中供暖。北京市采暖的主力能源是天然氣，但在偏遠的鄉村、山區，居民用散煤采暖仍較普遍，且無時間限制。而以總量論，北京市每年消耗的散煤又遠不及內蒙古、山西、河北等眾多省份。

　　自去年以來，由國網能源研究院高級工程師霍沫霖博士帶領的課題組，對中國散煤消費地圖及影響因素開展了深入研究，并取得不少成果。對此，記者進行了采訪。

　　農村生活散煤對PM2.5貢獻直追電煤

　　中國的能源資源稟賦以煤炭為主，終端消費習慣以煤炭為主，燃煤治理任重道遠。而散煤治理，又是燃煤治理的重點、難點。

　　據霍沫霖介紹，散煤的單位排放強度遠高于集中燃煤，如每噸農村生活散煤平均排放約3.73千克PM2.5，每噸電煤僅排放0.48千克PM2.5；相較于集中燃煤，散煤點多面廣、難以監管，常使用灰分、硫分含量高的劣質煤，燃燒后往往缺乏脫硫、脫硝、除塵處理，對大氣環境影響很大。

　　“散煤主要包括農村生活用煤、農業生產用煤、城鎮生活用煤、商業及公共機構用煤，工業上的小鍋爐、小窯爐用煤等。”霍沫霖稱。

　　目前，中國可統計的散煤年消費量約5.71億噸，由燃煤小鍋爐、農村生活、住宿餐飲、城鎮生活、農業生產5個領域2014年消費量加總，占中國煤炭消費總量42.7億噸的13.4%。

　　“如果全部統計燃煤小窯爐、零售批發、交通等各領域，中國散煤年消費量至少達到7億噸，占煤炭消費總量的16%以上。”霍沫霖表示，“2014年是具備各領域詳細統計數據的最近年份，考慮到工業小鍋爐關停政策的實施，我們預估今年中國的散煤消費量約降至6億噸，甚至以下，但由于工業小鍋爐排放系數低于民用領域，散煤的PM2.5排放量減少并不顯著。”

　　在可統計的5.71億噸散煤年消費中，燃煤小鍋爐占2.6億噸，農村生活占2.01億噸，住宿餐飲占0.49億噸，城鎮生活占0.32億噸，農業生產占0.3億噸。

　　“占煤炭消費總量4.7%的農村生活散煤產生高達74.9萬噸細顆粒物排放，幾乎持平于占煤炭消費總量43.2%的電煤所產生的88.57萬噸排放。”霍沫霖強調，“由于單位排放強度最大，農村生活散煤應成為散煤治理的重中之重。”

　　不到1/3的省份消費了70%的民用散煤

　　霍沫霖告訴記者，目前農村生活、住宿餐飲、城鎮生活、農業生產4個民用領域的分省散煤消費量是有統計數據的。

　　2014年，內蒙古民用散煤消費量為3062.6萬噸，占全國的9.9%，位列第一，遠多于其他省份。山西、河北、黑龍江的民用散煤消費量相近，分別為2587.3萬噸、2525.2萬噸、2455萬噸，分別占全國的8.3%、8.1%、7.9%，僅次于內蒙古。福建和海南的散煤消費量分別為87.2萬噸、41萬噸，位列倒數第二、第一。

　　“從空間看，民用散煤分布高度不均衡，集中于少數省份，數量不到全國1/3的省份消費了全國70%的民用散煤──內蒙古、山西、河北、黑龍江、山東、貴州、河南、湖南、陜西、湖北10個省區的散煤消費量顯著高于全國平均水平，總計2.2億噸，占全國的69.4%。”霍沫霖表示，“另外，民用散煤消費最多的前16個省份，幾乎全部位于黑河―騰沖線以東的東北到西南連線上。”

　　值得一提的是，京津冀及周邊地區的民用散煤規模巨大。2014年，京津冀的民用散煤消費量為3525.8萬噸，占全國的11.3%。京津冀及周邊的內蒙古、山西、河北、山東民用散煤消費總量為13722.2萬噸，占全國的比重高達44.1%，是造成北方地區霧霾頻發的“元兇”之一。

　　“煤炭生產供應情況、氣候條件、基礎設施等是影響散煤消費行為及分布的重要因素。”霍沫霖告訴記者。

　　煤炭生產供應情況是影響散煤消費的最重要因素，是影響散煤分布在東北至西南連線附近的重要因素。在煤炭主產區及其周邊地區，煤炭物流成本低、價格相對便宜，且銷售渠道多、采購方便，煤炭供應相對有保障，所以人均散煤消費更多。

　　氣候對散煤消費的影響更為直觀。基本上，除了煤炭生產大省，嚴寒、寒冷、夏熱冬冷、溫暖、夏熱冬暖省份的采暖需求是逐漸降低的，人均散煤消費水平也呈現出下降的態勢。

　　此外，受集中供暖基礎設施、散煤堆放條件、收入水平等因素影響，農村的散煤消費顯著高于城鎮。

　　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全面實施散煤綜合治理

　　雖然監管難度很大，但記者注意到，中央政府和各地都日漸重視散煤治理工作。而散煤的治理方式，以壓減關停、清潔能源替代為最終解決方案，部分地區以煤炭清潔高效利用為過渡方案。

　　今年的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提出，全面實施散煤綜合治理，推進北方地區冬季清潔取暖，完成以電代煤、以氣代煤300萬戶以上，全部淘汰地級以上城市建成區燃煤小鍋爐。

　　去年4月份出臺的《河北省散煤污染整治專項行動方案》顯示，河北將利用三年時間，對全省散煤生產、流通、使用等環節進行綜合整治，累計要完成壓減和替代散煤2700萬噸，基本實現全省城鄉散煤替代和清潔利用。

　　山東省同期出臺的《關于加快推進全省煤炭清潔高效利用工作的意見》提出，到2020年，全省基本實現主城區無煤化，城鄉接合部和鄉鎮駐地普及使用潔凈型煤等清潔能源，農村地區禁燃劣質散煤。

　　針對散煤治理，霍沫霖也給出了自己的看法。

　　“散煤中，農村生活領域PM2.5排放占散煤排放總量的61.4%，二氧化硫排放占46.6%，因而農村生活領域是散煤治理的當務之急。”霍沫霖說，“散煤消費全國前五名中，有四個省份位于京津冀周邊。這些地區在大氣污染防治中，需要高度重視民用散煤的聯合治理，尤其是農村生活領域。”

　　“煤炭主產區及其附近地區的散煤治理，需要加強源頭管控，嚴格監管流通銷售環節，嚴控劣質煤進入市場；北方地區的散煤治理，需要重視采暖季的清潔能源替代。”霍沫霖說，“至于農村地區，需要充分重視群眾需求，結合城鎮化建設、基礎設施改造、扶貧等分階段去解決散煤問題。”

　　霍沫霖最后表示，建議有關部門加強散煤的統計和標準制定工作，以提高散煤消費數據的精準度、可靠度，促進科學決策。